苏联往事 31 – 列宁的遗产

上篇《列宁离世》里面咱们说到列宁同志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列宁主义没有,作为革命领袖的列宁同志为苏联和世界人民留下了哪些政治遗产呢?

1870年列宁同志出生于辛比尔斯克 (Синби́рск),也就是今天俄罗斯的乌里扬诺夫斯克 (Ульяновск),改名“乌里扬诺夫斯克“也是为了纪念列宁同志。

列宁一家,右下角是列宁同志

列宁同志的父亲伊利亚·尼古拉耶维奇·乌里扬诺夫 (Илья́ Никола́евич Улья́нов) 是辛比尔斯克省公立学校督察,爷爷是前农奴,奶奶是阿斯特拉罕卡梅克商人的女儿。列宁同志的母亲玛丽亚·亚历山德罗夫娜·乌里扬诺娃 (Мари́я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 Улья́нова) 的血统更加复杂,有说法列宁同志的外祖父是皈依了东正教的犹太人,另一个说法祖先是来自于叶卡捷琳娜二世邀请前往俄罗斯定居的德意志殖民者,还有一种说法外祖父是乌克兰人,这些都是后来苏联学者研究的成果。

列宁同志的哥哥亚历山大·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Алекса́ндр Ильи́ч Улья́нов) 也是一位革命者,因为参与谋杀沙皇的行动被处死。

列宁同志领导布尔什维克通过十月革命取得了政权,不过在夺取政权之前,不论是布尔什维克还是列宁同志本人,对如何执掌政权都没有明确的规划。一开始的苏维埃政府由一系列的委员会组成,每一个委员会负责一个特定的领域,但是由于所有的委员会都是由列宁同志提名的人组成,并接受他的领导,因此列宁同志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成为唯一执政的政党。

列宁同志认为苏维埃政权不需要获得民意支持,不论民意如何,都要实行自上而下对革命的领导,采取的是“民主集中制”原则,领导的职责是领导,党员的职责是服从。同时禁止派系斗争,禁止在党内妄议上级,这实际上也是禁止了党内的言论自由。

同时在列宁同志的鼓励下,托洛茨基同志打掉工会的独立性,俄罗斯的工人只能接受苏维埃政权的领导。

1922年苏俄政权还取缔了除布尔什维克之外的一切政党,苏维埃俄国成为一个一党专政的国家。

尽管布尔什维克从马克思主义原理出发,相信国家会消亡,但是列宁同志领导下的中央的权力反而加强,苏维埃俄国政府机构以及官员数量都比以往都多,苏维埃俄国成了一个官僚国家,这当然不是列宁同志的初衷。

在1923年列宁同志的最后著作中,列宁同志告诫党和国家不要陷入繁文缛节和官僚主义而失去革命性,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正是他本人创造了他所批判的官僚主义。

列宁同志和布尔什维克掌权后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于是不得不采取极其专制和高压的手段来保卫革命果实,“红色恐怖”手段十分严厉,刀把子和枪杆子是契卡和红军。

契卡可以说是组织更完善、效率更高的沙皇秘密警察,契卡的全称是“全俄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目的明确就是要摧毁“反革命和破坏活动”。谁是“反革命”哪些活动是“破坏活动”都由契卡说了算,领导契卡的捷尔任斯基同志说:

“我们的革命处于危险之中,不要拘泥于革命正义的形式,我们现在不需要正义,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你死我活!现在是面对面的斗争,我要求使用革命之剑来消灭一切反革命分子。不需要证据来证明犯人用行动或者言语反对过苏维埃政权,你先问他属于哪个阶级,他的出身、他的教育、他的职业,就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显然捷尔任斯基同志的意思就是不用证据,只要是“阶级敌人”就可以直接契卡没有问题,沙皇一家就是这样被灭门的,这是契卡的标准作业方式。

尽管也有一些布尔什维克的同志对契卡的这种无情镇压感到不安,但是没有人认真尝试过限制契卡的权力。在饥荒和社会动荡的背景下,外国干涉和内战威胁着布尔什维克政权的生存,大多数党员认同危急情况下从严镇压合情合理。

捷尔任斯基同志说只有“消灭工人阶级的敌人”,才能挽救无产阶级革命。

除了大规模契卡,捷尔任斯基同志还建立起劳改营,把“革命的敌人”关进去进行劳动改造。白军战俘、不合作的农民、社会革命党等等,所有那些对布尔什维克政权有着实际或者潜在威胁的人,都是“革命的敌人“,同样不需要证据就可以抓人。到列宁同志去世的时候,315个这样的劳改营已经建立起来。

列宁同志历来认为恐怖手段是政治控制的必要工具,在1917年之前他就经常明确表示,如果马克思主义革命不准备粉碎它的敌人,它就无法生存:“强制是从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必要条件,苏维埃民主和独裁专政之间绝不矛盾。”

根据列宁同志的指示,在1922年4月到8月期间,契卡还主持了针对俄罗斯非法政党成员,还有莫斯科神职人员的公审大会。列宁同志就是要用这种公开审理的方式羞辱“革命的敌人“,震慑潜在的敌对分子。

列宁同志认为革命的法律不是为了保护社会和个人,而是政治镇压的手段,革命法庭的任务是行使革命的正义:“法庭不是要消除恐怖,而是要让恐怖合法化。”

1922 年 2 月契卡改名为“俄罗斯联邦内务人民委员部国家政治保卫局”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е Политическое Управление НКВД РСФСР),俄文缩写为 ГПУ “格别乌”。格别乌的同志不再穿契卡标志性的黑色皮夹克,改穿格别乌的蓝色制服,但是其本质并没有改变,仍然是布尔什维克冷酷无情镇压的工具,它本身就是法律,只对列宁同志负责。

捷尔任斯基同志和契卡的工作得到了托洛茨基同志和红军的补充,创建红军当然首先是为了解决布尔什维克政权的生存问题,但是内战胜利后红军也成为针对反动农民和喀琅施塔得起义的镇压工具。

到列宁同志去世的时候,苏联式的社会主义特征已经全部具备。

列宁同志的时代还是一个思想解放的时代,一个很有趣的话题是“共产共妻”。小时候咱们总是看到国民党反动派污蔑共产党,说共产党“共产共妻”。“共产“很好理解,但是“共妻“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共产主义的苏联是一个新思想的温床,也是一个人性解放的圣地,这其中当然包括妇女的解放。

依照布尔什维克党内主要的女权主义者柯伦泰同志、阿尔曼德同志和巴拉班诺夫 (Анжелика Балабанова) 同志的设想,要用公共的食堂、洗衣房和托儿所把妇女从繁重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让她们能够在革命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因此那时候的一张革命海报上就这样号召:“俄罗斯的妇女们,扔掉你们的锅碗瓢盆!”人们认为通过对婚姻和堕胎法律的自由化改革,“资产阶级”家庭的逐渐解体,会把妇女从丈夫的暴政中解放出来。

成立于 1919 年的中央委员会书记处妇女部,把自己的任务设定为通过动员妇女参与地方政治工作和教育宣传工作,来“改造妇女”。柯伦泰同志在1920年阿尔曼德同志去世后成为妇女协会的女性负责人,她提倡用“性革命“来解放妇女,说男女作为平等伙伴“自由恋爱”或者产生“性友谊”,从而把女性从“婚姻的奴役”中解放出来,把两性关系从一夫一妻制的枷锁中解放出来。

跟列宁同志一样,作为早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柯伦泰同志,也在妇女解放方面探索新的社会道路。对于柯伦泰同志这种天马行空的革命理想,下面人的思想不一定都能跟得上,一些地方上的同志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行事。比如在萨拉托夫,当地省的福利部门颁布了一项“妇女民族化法令”,直接废除了婚姻,赋予男性在有执照的妓院里释放性冲动的权利。

弗拉基米尔设立了“自由恋爱局”,发布公告要求所有十八岁至五十岁的未婚女性登记注册,选择她们的性伴侣。公告还宣布所有 18 岁以上的女性都是“国家财产”,男性有权选择这些登记了的女性,即使没有她们的同意,“为了国家的利益”也要进行生育。

这可能是“共产共妻”这个说法的由来吧?

您问列宁同志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列宁同志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说列宁同志尽管也有红颜知己阿尔曼德同志,但并不是花花公子,他对柯伦泰同志的“杯水主义”不以为然,说“完全不是马克思主义”。他说口渴了是要喝水,但是一个正常的人会喝阴沟里的水吗?

要被“解放”的妇女们也对柯伦泰同志鼓吹的性解放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在父权观念根深蒂固的农村。很多妇女担心把孩子送到公共的托儿所,会让他们成为“孤儿”。并且对所谓的自由离婚的法案更是难以接受,觉得这只会让男人更容易地逃避对妻子和孩子的责任,城里工作的妇女也是同样的看法。

人们普遍认为1917 年后席卷俄罗斯的滥交和性道德混乱,就是柯伦泰同志的思想鼓励的结果。那时候俄罗斯的离婚率遥遥领先于欧洲,1920年代初革命的俄罗斯离婚率比资产阶级的欧洲高26倍。

除了妇女解放,革命时代的俄罗斯也诞生了很多先锋艺术,在艺术问题上列宁同志跟19世纪的资产阶级一样保守,不过这方面同样不是列宁同志关注的重点。疾病不期而至,列宁同志甚至连他死后苏维埃政权如何运作,自己的继承人是谁都没来得及做出决定。

有人认为他的想法是集体领导,但这并不能肯定,毕竟列宁同志没有留下确切的指示。列宁同志之后,苏联将如何发展呢?请看下篇《斯大林同志》。

全部请见:

苏联往事 01 – 沙皇俄国                              苏联往事 02 – 第一次革命

苏联往事 03 – 大战的考验                          苏联往事 04 – 二月革

苏联往事 05 – 临时政府                              苏联往事 06 – 四月提纲

苏联往事 07 – 和平、面包和土地                苏联往事 08 – 七月危机

苏联往事 09 – 科尔尼洛夫事件                   苏联往事 10 – 决定性的时刻

苏联往事 11 – 十月革命                              苏联往事 12 – 巩固政权

苏联往事 13 – 停火                                     苏联往事 14 – 不战不和

苏联往事 15 – 布列斯特和平                      苏联往事 16 – 捷克军团

苏联往事 17 – 镇压反革命                          苏联往事 18 – 立宪议会委员会

苏联往事 19 – 高尔察克                              苏联往事 20 – 邓尼金

苏联往事 21 – 内战胜利                              苏联往事 22 – 战时共产主义

苏联往事 23 – 共产国际                              苏联往事 24 – 喀琅施塔得起义

苏联往事 25 – 大饥荒                                 苏联往事 26 – 精神上的鸦片

苏联往事 27 – 新经济政策                          苏联往事 28 – 列宁的继承人

苏联往事 29 – 列宁遗嘱                              苏联往事 30 – 列宁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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