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往事 11 – 十月革命

上篇《决定性的时刻》里面咱们说到,克伦斯基要对布尔什维克下手了。也就在那天晚上,列宁同志在给党的指示中直截了当:“现在推迟起义真的就意味着死亡。”布尔什维克现在需要承担起“保卫革命秩序,反对反革命和大屠杀”的责任。

托洛茨基同志马上行动起来,10月25日凌晨,布尔什维克的“赤卫队”拿着临时政府发给他们的枪,在夜暗中开始向首都的各个要点进发,占领了中央电报局切断了通往冬宫的电话线。

与此同时,克伦斯基再次给俄军北方司令部发电报,要他们从前线派两个可靠的哥萨克团来,这一次依旧没有回音。

见援兵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感到不妙的克伦斯基坐着汽车逃离了彼得格勒。

有人说出逃的时候克伦斯基乔装改扮成女护士,克伦斯基长得比较秀气,确实有装扮成女护士的本钱,不过这一说法好像没有得到证实。

还有说法说克伦斯基逃跑时候乘坐的是美国大使馆的汽车,确有此事,为此事后布尔什维克还向美国大使馆提出了抗议。美国使馆说车是他们抢的,我们也不想趟你们这浑水。

不知道那天克伦斯基留下来会怎样?克伦斯基一走临时政府群龙无首,布尔什维克有条不紊地占领了政府大楼、火车站等公共建筑,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哥萨克人跟二月革命的时候一样,在俄罗斯人之间的政治斗争中打了个酱油。

上午10点,列宁同志向“俄罗斯公民”发表讲话,宣布临时政府被推翻,“政权已经移交给彼得格勒苏维埃革命军人领导下的委员会。”

不过此时赤卫队虽然控制了彼得格勒的交通要冲、马林斯基宫、要塞以及电报局,他们还没有占领米哈伊洛夫斯基宫的卫戍司令部。另外,就在列宁同志宣布罢免临时政府的那一刻,临时政府的部长们依旧坐在冬宫里。于是下午两点,5,000喀琅施塔得的革命水兵来到彼得格勒。

下午6点30分布尔什维克向仍然留在冬宫里的资产阶级部长们发出最后通牒:交出权力,否则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就要开炮!

临时政府的部长们仍然寄希望克伦斯基能够像七月份那样,带着忠于临时政府的军队回来镇压政变,不,镇压革命,不肯做出任何答复。

阿芙乐尔号巡洋舰

晚上九点,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开炮了,“十月革命”的这一声炮响发射的是空包弹,光有响声不会造成任何破坏,目的只是想要吓唬一下冬宫里的反动部长们。随后圣彼得堡的要塞开了几十炮,也只有两发命中,损伤不大。

午夜过后,饿着肚子“保卫”冬宫跟赤卫队对峙的士官生和哥萨克开始放弃,只有一些妇女敢死营的女兵坚持到了最后,有人被俘后惨遭强暴。1917年10月26日凌晨2点10分,赤卫队进入冬宫逮捕了临时政府的资产阶级部长们,十月革命取得胜利。

很多资产阶级历史学家妄图抹杀十月革命的革命性质,说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政变,证据是 “只有五人死亡,几个人受伤,大多数还是被流弹击中的”。也有说法是六人死亡,死的都是赤卫队员,很可能是被自己人不小心开枪打死的。

总之,这些数字都没有十年后拍摄电影《十月:震撼世界的十天》(Октябрь: Десять дней, которые потрясли мир)死的人多。1927年著名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Сергей Михайлович Эйзенштейн),拍摄了这部影片以纪念十月革命十周年。

这没有办法,俄罗斯军队的高层差不多都被克伦斯基给得罪光了,下层都是布尔什维克,哪里还有人愿意为他去战斗?

这场“革命”进行的过程中,彼得格勒市民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电车几乎如往常一样运行……那一天几乎没有见到任何关于街头混乱的报道。”

警察局的报告甚至说:“赤卫队帮助警察维持秩序,夜里没有事件需要报告,除了逮捕了两个醉酒并且行为不检点的军人之外。他们被控开枪打伤了另一男子,那个人似乎也喝醉了。”

布尔什维克夺取政权的过程如此顺利,让列宁同志都没有想到。10月27日凌晨列宁同志跟托洛茨基同志感概道:刚刚还在逃亡,现在咱们就成了国家的主人啦,快得让我头都发懵。说完他裹上一件皮大衣,直接躺地板上睡着了。

10月26日冬宫

克伦斯基把自己搞成孤家寡人,完全怪不得别人。不说他对军队的谜之操作,执掌政权以来,社会和经济也是搞得一塌糊涂。

与2月份相比,1917年10月份俄罗斯关键的经济和社会指标都亮起了红灯。顿巴斯煤矿的煤炭产量比前一年下降了30%,煤炭短缺让工厂不得不缩小规模甚至完全关闭,造成彼得格勒568家工厂关门,10万多员工成为无业游民。

食品价格继续飞涨,通货膨胀继续肆虐,一小块肉都要卖500卢布,相当于那时候的250美元,黄油已经是一种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东西了。

这种情况下社会秩序大乱,一个德国间谍报告说,有些俄国人甚至“希望德国人能打过来,至少可以带来法律和秩序”。十月革命前德国间谍提交的报告还说, “彻底的无政府状态正在俄罗斯中部和南部肆虐”,各地都能看到“混乱”,只有西伯利亚和外高加索地区相对平静。

德国情报部门11月2日收到的报告里面说,“布尔什维克的起义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是这位德国的地下工作者认为,布尔什维克的起义很快就会被镇压下去。

十月革命胜利后喝酒狂欢的革命战士

十月革命成功后的第二天晚上,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如期召开,会议的轮值主席是加米涅夫同志。加米涅夫同志告诉全体苏维埃代表,布尔什维克已经为彼得格勒苏维埃夺取了政权,组建起新的临时工农政府,成为俄罗斯的最高权力机构。

加米涅夫同志宣读了刚刚任命的新政府的14位领导人的名单,这14个人都是布尔什维克或者布尔什维克的亲密战友,其中斯大林同志担任民族人民委员,托洛茨基同志担任外交人民委员,部长会议主席是列宁同志。

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苏维埃夺取了政权,而是你们布尔什维克搞的政变,我们耻于与你们为伍,代表们纷纷离开大会表示抗议。

托洛茨基同志说:“你们这些可怜兮兮、众叛亲离的人!你们都是破产者,你们的角色已经演完了。从现在起,滚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历史的垃圾堆!”

列宁同志随后向留下来的布尔什维克和左翼社会革命党代表宣布,现在将着手“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高楼大厦”。

会议通过的第一项决议正式“把各省的权力移交给苏维埃”,释放政治犯,逮捕那些“逮捕了他们政委”的临时政府官员。另外重新在军队中废除死刑,释放被军事当局关押的布尔什维克宣传员。

通过的第一个法令是《和平法令》(Декрет о мире),呼吁所有交战国立即开始就‘没有割让土地的民主和平’ 进行谈判,战争继续进行是“对人类的最大犯罪”。

通过的《土地法令》(Декрет о земле),宣布永远废除土地私有制,土地不得出售、购买、出租、抵押或以其他任何方式转让。一切土地,无论其拥有者是政府、皇室、修道院、教堂、工厂、个人、集体等等,一律无偿没收,作为全民的财产,归所有耕种者所有。

这个法令是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同俄罗斯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二月革命以来在农村的很多地区,农民已经打了土豪分了田地,这个法令承认了这种现实,有利于争取占俄罗斯大多数的农业人口的支持。

随后布尔什维克采取了社会革命党的政策,“依照付出的劳动分配土地”,这充分体现出列宁同志善于审时度势的非凡才能。

还通过了“工人掌权”(О рабочем контроле)的决议,“为了国民经济的计划调节,在所有雇用工人或居家工作的工业、商业、银行、农业、运输、合作社、合伙企业和其它企业中,工人控制生产、产品和原材料的采购、销售、储存,以及企业的财务。”

布尔什维克有条不紊地接管着政权,逃离了彼得格勒的临时政府总理克伦斯基来到俄军北方前线司令部,企图召集反动军人进行反扑。但是北方前线指挥官切列米索夫没有兴趣,还指示手下“不要介入到眼下彼得格勒的政治斗争里去。”

你克伦斯基领导的政府也只是个临时政府,你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换一拨儿人来搞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反正不论你们谁执政都只是临时的,制宪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俺们军人掺和到你们之间的权力斗争去干嘛?弄不好还要被“叛乱”。

结果克伦斯基只说动了指挥哥萨克第三骑兵军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克拉斯诺夫(Пётр Никола́евич Красно́в),克拉斯诺夫的手下也不满意克伦斯基对待科尔尼洛夫的做法,但还是有700哥萨克骑兵跟着克拉斯诺夫和克伦斯基前去“平叛”。

克拉斯诺夫带着这700人来到加特契纳(Гатчина),列宁同志不敢怠慢,赶紧召集布尔什维克领导下的士兵、赤卫队以及喀琅施塔得的革命水手6,000人前去迎战,同时加紧肃清后方的反动势力。

虽然克拉斯诺夫带的哥萨克骑兵是正规军,但毕竟人数不多,骑兵不愿意在没有步兵的配合下冲锋。克伦斯基向普斯科夫和莫吉廖夫两个总部不停地发电报请求增援,都没人搭理他。

10月3日克伦斯基彻底崩溃,他向彼得格勒发了一封电报,通知“救国和革命委员会”他已经“停止了所有的行动”,请他们“采取必要的措施停止无谓的行动” 。

随着克伦斯基的认输,对布尔什维克的直接军事威胁消除了。接下来形势将如何发展呢?请看下篇《巩固政权》

全部请见:

苏联往事 01 – 沙皇俄国                              苏联往事 02 – 第一次革命

苏联往事 03 – 大战的考验                          苏联往事 04 – 二月革

苏联往事 05 – 临时政府                              苏联往事 06 – 四月提纲

苏联往事 07 – 和平、面包和土地                苏联往事 08 – 七月危机

苏联往事 09 – 科尔尼洛夫事件                   苏联往事 10 – 决定性的时刻

苏联往事 11 – 十月革命                              苏联往事 12 – 巩固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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