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天佑沙皇》里面咱们说到战争在济物浦打响,在派出舰队前往济物浦的同时,日军主力舰队正在扑向旅顺港。小日本十分清楚,处于弱势一方的他们如果任由俄罗斯人选择开战的时机,日本几乎毫无胜算。想要打赢的话,对俄国在旅顺、大连和济物浦的舰队进行先发制人的突袭必不可少。即便是不宣而战,冒着道德上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于是日本在同俄国断绝外交关系的同时,日本舰队从佐世保基地出发,2月8日晚来到旅顺港外不到100公里的地方。东乡平八郎率领的日本这支主力舰队分为三个战队。第一战队由全部六艘战列舰三笠、朝日、富士、八岛、敷岛、初濑,以及通报舰宫古号组成。三笠、初濑、朝日、敷岛四舰是姊妹舰,排水量15,000吨航速18节。富士号和屋岛号排水量稍小一些为12,300吨,航速也是18节。
第二战队由日本全部六艘装甲巡洋舰中的五艘磐手、吾妻、八云、常磐和出云组成,另一艘装甲巡洋舰浅间号随第四战队前往济物浦,掩护日军登陆并消灭在济物浦的俄军瓦良格号巡洋舰和高丽人号炮艇,那场战斗咱们在上篇《天佑沙皇》里有所描述。
第三战队由四艘航速快但是没有装甲的巡洋舰千岁、笠置、吉野、高砂组成。此外还有5支驱逐舰队和2支水雷艇队,日本海军倾巢出动,意在毕其功于一役。
日本的计划是首先派出驱逐舰趁夜暗偷袭驻泊在旅顺港外的俄罗斯远东舰队,用鱼雷重创敌人,让实力对比有利于己方。尽管最新的情报显示,俄军舰只全都停在旅顺港,为了预防万一,万一某些俄国战列舰由于某种原因停到了附近的大连港,东乡还是往大连也派了第4、第5驱逐舰队的8艘驱逐舰,只把第1、第2、第3驱逐舰队的10艘驱逐舰留下来用于旅顺港。
显然东乡犯了一个分兵的大忌,既然已经决定偷袭,那就应该集中兵力争取一击毙命,只投入10艘小型驱逐舰似乎显得力量不足。当然,侦察到大连港没有敌舰后,前往大连的8艘驱逐舰也可以过来形成第二波攻击,但是那时候俄国舰队肯定会在第一波攻击后有所警觉,偷袭的条件不复存在了。
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是,第一波偷袭取得了很大成果,等第二波到达的时候,敌人的舰队已经陷入了混乱,这有点儿想当然。此外若要毕其功于一役,东乡还可以把他的轻巡洋舰一并派出去,这些轻巡洋舰每艘也有四个鱼雷发射管。
这时候的东乡跟其他海军军官一样,对鱼雷的杀伤力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认识。毕竟10艘驱逐舰在近距离向密集抛锚停泊的俄罗斯军舰射出20枚这种可怕的大杀器,日本人没有理由对成功不抱有信心。
俄国远东舰队的绝大部分主力确实都停泊在旅顺港外,包括主力的7艘战列舰,1艘装甲巡洋舰巴扬号(Баян),3艘一等巡洋舰帕拉达号(Паллада)、狄安娜号(Диана)、阿斯科利德号(Аскольд),2艘二等巡洋舰诺维克号(Новик)、博雅林号(Боярин),2艘鱼雷巡洋舰以及22艘驱逐舰,2艘布雷舰阿穆尔号(Амур)和叶尼塞号,4艘炮舰,1艘运输船安加拉号。
尽管日俄已经断交形势已经十分紧张,好男人俄国远东舰队司令奥斯卡·维克多罗维奇·斯塔克(Оскар Викторович Старк)海军上将,8日晚上还是在他的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上,为夫人举办了庆生晚宴,参加的人有总督阿列克塞耶夫、总督的参谋长维特捷夫特(俄语Вильгельм Карлович Витгефт,德语Wilhelm Withöft)海军少将和斯塔克自己的副手、乌赫托姆斯基(Па́вел Петро́вич Ухто́мский)亲王海军少将。
斯塔克并不是完全麻痹大意之人,他曾经几次建议阿列克塞耶夫总督命令舰队做好战斗准备,但是总督没有采纳,说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样反而会让局势更紧张。
斯塔克只好私下里吩咐手下的各位舰长小心日本的鱼雷袭击,但是没有最高统帅的命令,他的话有没有人听、有多少人听都不好说了。
确实在旅顺的日本人都走了是战争迫在眉睫的信号,但是并没有引起俄国人的警觉。
2月8日晚上7点,浅井正次郎海军大佐率领第1驱逐舰队的白云号、朝潮号、霞号和晓号,石田一郎海军中佐率第2驱逐舰队的雷号、胧号和电号,土屋光金海军中佐带领第3驱逐队的薄云号、涟号和东云号,在岸上探照灯的指引下,悄悄地向旅顺港摸去。
22点30分,日本驱逐舰队同那两艘巡逻的俄国驱逐舰遭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领队的日本驱逐舰关掉航行灯右转准备绕开,这一意外转向打乱了原有的队形,让第2驱逐队的胧号撞上领航的雷号,胧号舰艏损毁脱离了编队,混乱中跟在胧号后面的电号也找不到领航舰的踪迹了。第3驱逐队队形还算完整,但是由于避让和等待,也跟其他编队失去了联系。
其实巡逻的俄国驱逐舰发现了来袭的日本驱逐舰队,由于实力悬殊,再加上有命令不准擅自开火,两艘巡逻艇没有跟来袭的日本舰队纠缠,而是掉头返回港口,接近港口炮台后用灯光信号向炮台通报敌情。
没有受到碰撞事故影响的第1驱逐舰队4艘驱逐舰最先到达旅顺港,2月9日凌晨00点28分,领航的白云号朝着俄舰帕拉达号射出了鱼雷,命中帕拉达号中部,帕拉达号起火。随后的朝潮号向佩列斯韦特号和列特维赞号各发射了一枚鱼雷,其中一枚射失,另一枚命中列特维赞号舰艏。霞号向帕拉达号和另一艘“有两根长主桅、3根烟囱的大型舰艇”各发射了一枚鱼雷。最后的晓号则分别向已经中雷的列特维赞号和帕拉达号各发射一枚鱼雷,其中向列特维赞号发射的那枚鱼雷由于距离非常近,能够确认命中了目标。
第2驱逐舰队由于之前的混乱,只有雷号按计划抵达,雷号接近俄国舰队,向一艘有着“3根烟囱”的军舰发射了鱼雷,脱离时遭到阿斯科利德号的炮火反击,不过没有受损。
跟其它编队失去联系的第3驱逐舰队,队内的涟号又走失了,搜寻中正好发现之前从第2驱逐舰队掉队的电号,于是第3驱逐舰队司令土屋金光海军中佐命令电号跟着他们行动,对旅顺港的俄国舰队发起第二波攻击。
由于第一波的攻击让俄罗斯人有所警觉,第二波攻击遭到更多俄军炮火的反击,加上探照灯的照射,日本驱逐舰的命中率大降。领航舰薄云号向狄安娜号发射了全部两枚鱼雷,随后东云号也发射了鱼雷,殿后的电号则向狄安娜号和列特维赞号各发射一枚鱼雷后脱离。
第3驱逐舰队走散的涟号也潜入港口,向波尔塔瓦号发射了鱼雷后逃走。撞坏了舰艏的胧号,在检查后发现并无大碍,单独前往港内,到的时候刚好赶上涟号发动攻击引发的俄军四处炮击,胧号趁乱向一艘“有4根烟囱的军舰”发射鱼雷后脱离。
当晚日本驱逐舰轮番进行了攻击,只有第一波取得了比较好的战果,俄国战列舰列特维赞号、皇太子号和防护巡洋舰帕拉达号遭到重创。三艘军舰被俄罗斯人拖到浅水区抢滩搁浅,虽然没有沉没,但都失去了自主航行的能力。
日军参与夜袭的3个驱逐舰队在袭击后撤退,10日在仁川重新集合。
日本偷袭旅顺港的消息,比济物浦海战的消息更早传到圣彼得堡,让俄罗斯政府大吃一惊——小日本这么不讲武德,不宣战就先动手了。日本人说了,外交关系也断了最后通牒也给你了,打还有什么错?不需要再履行一个神马宣战手续。俄国人显然不吃这一套,2月9日俄国对日本宣战。2月10日,日本政府也正式对俄罗斯宣战,日俄战争算是正式爆发了。
世界各国纷纷站队,法国的报纸抨击日本不宣而战极不道德,而英国和美国的新闻界和政界则夸赞日本,伦敦《泰晤士报》说这次袭击“出人意料”,“充满男子汉的气概”。英美显然这是搬起来石头,准备往自己的脚上砸,而他们的脚在几十年后就被狠狠地砸到了。
事后俄国人把麻痹大意的锅,给舰队司令斯塔克海军上将背上了。也确实,谁让他好巧不巧,就在那个晚上给夫人办什么生日晚会呢?但斯塔克确实建议总督阿列克塞耶夫做好战斗准备,而总督不以为然。斯塔克本人也确实提醒过手下注意防范敌人的鱼雷袭击,但是他的话又不是正式命令,有多少人当回事儿就说不清了。
沙皇在给阿列克塞耶夫的电报里提到他还是希望和平:“如果确实要发生冲突,那就让日本人先动手吧!”电报里还说如果日本人在朝鲜登陆,只有在他们越过北纬38度线继续向北前进的时候,俄军才可以展开军事行动。
俄国海军给在外面巡逻的驱逐舰的命令是,搜索可疑的船只但不得开火。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只能回来向上级报告,这一命令完全符合阿列克塞耶夫从沙皇那里收到的电报的精神。
所以这一切如果认真追究起来的话,总督阿列克塞耶夫应该比斯塔克更有责任,不过让总督来背这个锅不好吧?您说呢?
不讲武德的小日本虽然采取了偷袭的策略,俄罗斯远东太平洋舰队遭受损失,但并没有伤筋动骨。战斗民族是惹不得的,惹翻了,是不好办的!接下来战斗民族将如何教训小日本呢? 请看下篇《旅顺口外》。
全部请见:
日俄战争 05 – 天佑沙皇 日俄战争 06 – 偷袭旅顺港
日俄战争 09 – 水雷建功 日俄战争 10 – 鸭绿江之战
日俄战争 19 – 旅顺攻防战 日俄战争 20 – 黑沟台之战
日俄战争 21 – 奉天会战 日俄战争 22 – 第二太平洋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