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战争 23 – 和谈

上篇《试探》里面咱们说到,瑞典人把芬兰人的底牌泄露,让芬兰人只能在争取盟军援助和求和之间做选择。然而盟军的干预不论对瑞典还是对芬兰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儿,于是2月21日,坦纳再次请求瑞典进行调解的时候,瑞典方面马上同意了,把坦纳提出的芬兰和苏联代表在斯德哥尔摩会面的建议,通过苏联驻瑞典公使柯伦泰,以及瑞典驻苏联大使,传递给苏联方面。

由于地峡上的局势非常不利,而盟军援助的前景又非常难以预料,曼纳海姆元帅此时支持和谈。

2月23日,莫洛托夫同志通过瑞典给出答复,列出了启动和平谈判的“最低要求”:除了早先提到过的所有要求之外,现在特别提出要割让维普里和索尔塔瓦拉(Sortavala)。此外,还要组成一个苏联、芬兰和爱沙尼亚的防御联盟,来保卫芬兰湾。

苏联人已经知道了芬兰反动派的底牌,因此狮子大开口,毫无顾忌了。

2月27日,瑞典总参谋长拉佩(Rappe)将军打电话给坦纳,说他个人觉得,瑞典应该参战。不过瑞典首相不同意,瑞典政府只允许16,000瑞典军人以志愿者的身份前往芬兰,如果有这么多人愿意去的话。而在瑞典议会外交关系委员会的讨论中,只有前外交部长桑德勒(Sandler)主张增加援助。

在与汉森的私下谈话里,坦纳还提出了盟军远征军的过境权问题,汉森坚决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说如果英国和法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派军强行过境,瑞典将站在苏联一边参战。他也建议芬兰人无论条件多么苛刻,也要实现和平,并许诺瑞典会为芬兰的重建提供财政援助。

瑞典的小九九是,既然苏联放弃了那个人民政府肯同芬兰现政府谈判,独立的芬兰就会继续存在,继续可以作为资本主义的瑞典和社会主义的苏联之间的缓冲国。至于这个缓冲国芬兰国土面积大一点还是小一点,对瑞典来说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赶紧实现和平,别把瑞典也卷进来。

当天返回赫尔辛基之前,坦纳与柯伦泰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平静的会面。柯伦泰对新的和平条款表达了她个人的遗憾,坦纳请她报告莫斯科,在芬兰政府做出答复之前,需要时间来取得议会的支持。

2月28日上午11点,柯伦泰把苏联的最新提议转告瑞典外长冈瑟,要求芬兰人在48小时内做出答复。下午2点,瑞典方面通过电话,把苏联的提议转告给外长坦纳和总理里蒂。一小时后,芬兰国务委员会开会讨论这个最后通牒,大家意见分歧。

卡利奥总统说听听曼纳海姆将军的意见吧,于是里蒂总理带着四位部长和瓦尔登将军,前去曼纳海姆的总司令部。在曼纳海姆的总部里,总理和部长们同总司令和将军们开了一个会,让曼纳海姆感到惊讶的是,会上绝大多数将军表示要继续打下去。

中间休会时间,曼纳海姆把将军们单独叫到一起,说你们是不是疯了?最后将军们都同意总司令的意见,仗没法再打了。

随后曼纳海姆告诉总理和部长们,将军们一致同意必须立即取得和平,以防止军事灾难的发生。

2月29日芬兰内阁再次开会,这次到过前线的部长们,都同意必须接受苏联的条款,但其他内阁成员中,教育部长汉努拉(Hannula)和国防部长纽卡宁依然反对。当晚,议会外交关系委员会支持内阁多数人做出的决定,只有乌尔霍·凯科宁(Urho Kekkonen)强烈反对。议会中各党派分别开了党内会议,最后在晚上9点召开联席会议,大多数人批准了内阁的决定。

午夜时分,内阁同意“原则上”接受苏联的新条款。答复文本发给芬兰驻瑞典代办埃尔科,同时命令他在收到进一步指示之前,不要发出去,芬兰人还要再看一下同盟国的态度。

2月29日坦纳把苏联的最后通牒告知英法两国,两国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希望阻止谈判。法国总理达拉第说愿意提供更多的部队,并承诺说3月底就能到达。英国说会加快远征军的准备工作,同时说如果芬兰与苏联继续谈判,就不给援助了。

在截止时间前一个半小时,内阁又开会重新评估事态的最新进展。没有人愿意在3月1日就接受苏联的条款。于是就在截止时间前十五分钟,坦纳给埃尔科打电话,说内阁决定,答复暂时不发给苏联方面。同时,他要求向莫洛托夫询问提议的领土割让的进一步细节,还有对割让地区的补偿问题。

芬兰的这个答复是想再争取些时间来弄清楚盟军的意图,芬兰政府发电报给英法,问是否有至少5万人可以在3月底之前到达,并且要求一次配备100架轰炸机和机组人员,还询问有关过境权的问题。虽然满足芬兰人要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法国总统达拉第还是立马拍了胸脯,一口答应了下来。英国人的回答比较谨慎,说轰炸机将在芬兰正式请求盟军援助的那一刻派出。

3月2日,英国和法国再次向瑞典和挪威寻求过境权,再次遭到拒绝。

对此冈瑟非常地不高兴,跟埃尔科说如果瑞典因为盟军远征而卷入战争,瑞典人会因此而怨恨芬兰,丢掉的国土下一次战争可以拿回来嘛!对英国大使也表达了不满,说你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不考虑瑞典。再说了,打败德国对瑞典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 打败德国对瑞典有什么好处?

对于芬兰请瑞典转交给苏联的答复,冈瑟和柯伦泰觉得这看起来是断然拒绝了苏联的提议,建议加上一句话,“原则上”接受苏联的提议。但是坦纳不同意,冈瑟就没有把答复马上转发给莫斯科,直到两天后坦纳问起这件事。

曼纳海姆元帅对瑞典人以自己的利益出发来处理谈判的方式非常不满意,他向雷蒂总理建议说,不如改请美国人来当中间人,肯定比瑞典人更加客观公正。

对于芬兰请瑞典转交给苏联的答复,冈瑟和柯伦泰觉得这看起来是断然拒绝了苏联的提议,建议加上一句话,“原则上”接受苏联的提议。但是坦纳不同意,冈瑟就没有把答复马上转发给莫斯科,直到两天后坦纳问起此事。

曼纳海姆元帅对瑞典为自己的利益处理谈判的方式非常不满意,他向雷蒂总理建议说,不如改请美国来当中间人,肯定比瑞典更加客观公正。

3月3日,坦纳请冈瑟告诉莫洛托夫,如果苏联不再坚持割让维普里和索塔瓦拉,芬兰将接受苏联的所有其它要求,这次瑞典马上把信息传递给了苏联。

3月4日,苏联方面没有做出任何答复。

3月5日对芬兰政府来说,是艰难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是盟军设定的请求军事援助的截止日期。除了所涉及到的严重的外交问题,曼纳海姆和坦纳都认为,即便盟军现在开始提供援助,也是杯水车薪并且来得太晚了。

芬兰国务委员会上午开会决定,请冈瑟转告莫洛托夫,芬兰政府接受所有的条件,请求立即停战。如果莫斯科拒绝了这个提议,那就别无选择,只能提请盟军远征。

休会后,坦纳打电话给一直在找他的冈瑟,冈瑟说刚刚收到莫洛托夫对3月3日电文的答复:苏联政府坚持要维普里和索塔瓦拉,如果几天之内苏联的这些条件没有被接受,苏联红军将继续前进,苏联的要求还会加码。

并且,如果芬兰政府再执迷不悟,那么苏联政府就要同库西宁的人民政府缔结最终的条约了。

芬兰把接受苏联条件的答复,中午之前交给了苏联驻瑞典公使柯伦泰。下午,坦纳召见英国和法国大使,把情况告诉了他们,说芬兰政府正在等待苏联的答复。如果苏联拒绝了,芬兰将正式请求盟军援助。

3月6日早上,瑞典政府收到了苏联的答复,马上电告芬兰政府。莫洛托夫说苏联政府准备在莫斯科开始和平谈判,但是停战的要求被拒绝了。坦纳觉得苏联这是想让盟军放弃芬兰,尽管如此,内阁和外交关系委员会还是同意立即派代表团前往莫斯科。当天晚上,总理里蒂、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瓦伊诺·沃翁马(Väinö Voionmaa)、外交顾问帕西基维和军方代表瓦尔登将军秘密启程前往斯德哥尔摩,于3月7日乘坐专机飞往莫斯科。

同时芬兰政府正式要求同盟国,把请求盟军援助的截止日期延长至3月12日,英法政府很快同意了。

虽然芬兰代表团秘密前往莫斯科,但是有关和谈的小道消息满天飞。3月8日,坦纳放风给芬兰媒体,以便让芬兰公众心里有所准备。

谈判开始后,苏联人又提出了新的价码,要求再割让萨拉周围的一大片地区,还要求芬兰人修建一条从凯米耶尔维到萨拉附近边界的铁路,同苏联的摩尔曼斯克铁路支线连接起来。这让瑞典也警觉起来,苏联人让瑞典人带话的时候,可没有提到这个要求,看起来不是偶然的。得知了这个新条件后,瑞典一边抗议,一边敦促芬兰人坚持最初的条件,不要让步。

唯一让芬兰人感到安慰的是,之前提到的与苏联和爱沙尼亚的国防协定,没有再提。

3月9日晚上芬兰内阁开会审议苏联的最新要求,汉努拉和纽卡宁部长倾向于向盟国求援,而不是签如此严厉的条约。坦纳向大家传达了来自军方的 “悲观报告”,曼纳海姆“明确建议”在战线崩溃之前缔结和平。

午夜过后,在汉努拉和纽卡宁仍然反对的情况下,内阁最终决定授权芬兰代表团,就条款使用自己的判断力,前提是他们一致同意。

最后时刻就在眼前,盟军在3月9日从坦纳那里得知谈判正在莫斯科进行,继续向芬兰人施压,要他们提出援助申请。然而,尽管苏联的新要求似乎是针对瑞典的,但冈瑟依然坚持拒绝让盟军过境。到了这么晚的时候,曼纳海姆和坦纳都觉得,盟军远征的军事意义已经不大,但都认为,它会对苏联的外交有影响。

随着维普里湾的局势日益严峻,曼纳海姆元帅一一告知前线指挥官,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顶住的重要性,尽管现在战争每拖延一天,芬兰人的伤亡就会增加一千。

3月12日,苏联代表提交了他们条约的最终草案,芬兰代表团把草案传回国内,芬兰内阁同意签字。

3月13日凌晨,坦纳从瑞典那里收到转来的条约文本,停火八个半小时后生效,战争结束了。

3月13日的停火挽救了苏联红军第54师,让他们没有跟红军第163师和44师一起光荣,同时也解脱了围攻他们的芬兰第9师,因为苏联红军第9集团军,似乎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来争取至少一场胜利。

被歼灭了两个师,你让伟大的苏联红军第9集团军的脸往哪儿搁?

北方的其它战场上,战线早早就没有了多大的变化。

停火也解救了拉多加湖以北那些还没有被芬兰白军劈碎的莫蒂里的红军指战员。

停火时间定为3月13日列宁格勒时间中午12点,芬兰时间的上午11点,但是维普里废墟上的激战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在卡累利阿地峡和维普里湾,炮火在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安静下来。

但是突然,在芬兰时间10点45分,苏联红军又开始展开全线炮击。虽然领土变更不取决于实际停火线,显然苏联红军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芬兰人,红军仍然很生气!

不仅仅在地峡上,在萨拉(Salla),红军也对瑞典志愿军展开了特别猛烈的炮击,让瑞典志愿军在那个早上遭受到他们战争中最严重的伤亡。

在库赫莫战线,红军早上7点30分开始开火,并一直持续到停火。芬兰炮兵在这里做出了回应,最后几个小时还打退了红军坦克支援的进攻。

上午11时,全线实现了停火,冬季战争就此结束。究竟应该如何评判这一场冬季战争的成败得失呢?请看下篇《资本主义的芬兰》

全部请见:

冬季战争 01 – 夹缝中的芬兰                               冬季战争 02 – 苏联同志的具体问题

冬季战争 03 – 去莫斯科谈判                               冬季战争 04 – 再去莫斯科谈判

冬季战争 05 – 红军发言了                                   冬季战争 06 – 弱小的芬兰

冬季战争 07 – 势如破竹                                       冬季战争 08 – 危如累卵

冬季战争 09 – 准备反击                                       冬季战争 10 – 初尝胜果

冬季战争 11 – 曼纳海姆防线                                冬季战争 12 – 遥远的北方

冬季战争 13 – 莫蒂                                              冬季战争 14 – 白色死亡

冬季战争 15 – 战线稳定下来                                冬季战争 16 – 大莫蒂

冬季战争 17 – 准备进攻                                       冬季战争 18 – 卡累利阿地峡

冬季战争 19 – 不祥之兆                                       冬季战争 20 – 拉多加湖以北

冬季战争 21 – 维普里湾                                       冬季战争 22 – 试探

冬季战争 23 – 和谈                                              冬季战争 24 – 资本主义的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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