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卡累利阿地峡》里面咱们说到,苏联红军的攻势遍及整个卡累利阿地峡,但在其它地区,都没有取得如拉德地区那样的突破。在拉德公路以西的苏马,从早上开始的猛烈进攻一直持续到深夜,但是芬兰第7步兵团顽强地守住了阵地。甚至他们还能把一个步兵连,抽出来转去支援附近索坎塔(Suokanta)。晚上红军占领了索坎塔一小部分前沿阵地,但芬兰军队通过反击又恢复了阵地,并在午夜之前击退了红军的再次进攻。
在芬兰第3师防御的其它区域,红军白天占领了一些前沿阵地,晚上芬兰军队又夺回了这些阵地,并在当晚击退了新的进攻。
第4师的防御也是如此,渗透到了前沿的红军被打了回去。
一个不祥之兆是,苏联红军尝试从芬兰湾冰冻的海面上,包抄夹击凯拉(Kaila)上校的第4师。两三个营的苏联海军陆战队,小心地摸向穆里拉(Muurila)附近曼纳海姆防线后方海岸。芬兰赶紧派九架战斗机,去扫射冰面上的苏联海军陆战队。然而由于能见度低,红军又都穿着白披风,芬兰战斗机找不到目标。幸好芬兰海防部队的6门152毫米炮,炸塌了冰面,挫败了红军的进攻。
意识到这个方向的危险,凯拉上校赶紧从预备队里抽一个连,加强靠近海湾的第12步兵团。
拉德地区的战斗仍在继续,发现红军在拉德地区实现突破后,芬兰指挥部直接反应是立即组织反击。傍晚第8步兵团从西部向拉德地区实施反击,本来第3师准备全面反击,但是由于各处压力太大,抽调不出足够的部队加入反击战斗,最后实际上只有一个团展开了行动。
红军第123师继续进攻扩大突破口,红军再次包围已经受损严重的“百万”堡垒,激烈的拉锯战在堡垒的周围展开。在夜色的掩护下,列卡诺夫(Lekanov)同志带着工兵小组,把上百公斤的炸药放置在掩体顶部。12日凌晨5点,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过后,“百万”堡垒连同守卫堡垒的斯卡德(Skade)中尉的整个排,全都烟消云散了。
失去堡垒的支撑,埃里克森中尉的连也坚持不住,中午他们也后撤到了支援线。
拿下芬兰军队的前沿阵地后,红军第123师并没有一鼓作气突破支援线,而是巩固既有阵地。芬兰指挥部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准备发动反击,堵住这个突破口。
2月12日战斗继续,双方在整个战线上你来我往地厮杀,红军并没有再次取得突破,芬兰军队顽强地守住了前沿阵地,只是伤亡达到了1,200人,这个数字对芬兰这样的一个小国来说,难以承受。
芬兰准备于2月13日上午进行反击,夺回拉德地区的前沿阵地。计划由第14步兵团派两个营,从苏马耶尔维湖(Summajarvi)北向东南方向进攻,进至马亚约基河(Majajoki)河谷。第3旅的一个营,从穆纳索(Munosuo)沼泽东北向西南方向推进。第14步兵团的到达马亚约基河(Majajoki)河边时,第13步兵团派一个营从支援线出发,夺回前沿阵地。
早上7点第14步兵团的第二和第三营按计划发起进攻,到中午时,他们到达了马亚约基河(Majajoki)。不过红军压倒性的优势炮火,让芬兰人不能再向前更进一步了。下午,红军在坦克的支援下发起反击,突破了第14团的右翼,团长波尔蒂拉(Polttila)上校不得不下令撤到支援线,当晚波尔蒂拉战死。
而第3旅的那个营和第13步兵团的一个营甚至都没有机会发起反击,整个上午,3旅的那个营的大部,都在应对突破口以东发生的新危机。苏联红军滑雪部队正在威胁着芬兰第9步兵团的后方,正面还有五个营进攻第9团的阵地,第3旅的那个营不得不先帮9团守住阵地。
拉德路支援线上的瓦拉(Vaala)上校的第13团,凌晨开始就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良好的天气让他们遭到开战以来最猛烈的空袭,再加上密集的炮火掩护下的苏联红军进攻。早上一直在抗击红军的进攻,没有让红军得逞,但是午后,50辆苏联坦克冲破了芬兰军队的阵地。由于没有能用的反坦克炮了,尽管付出极大牺牲,芬兰军队仍然无法阻止住红军的推进。
红军的突破来得太突然,慌乱的芬兰步兵甚至都没来得及通知阵地后方的炮兵,炮兵赶紧丢下十门珍贵的150毫米榴弹炮落荒而逃。
第2军的最后一支“坦克突击队”奉命前来解救危局,就在他们准备当晚对红军的坦克部队发起“自杀式”攻击的时候,更多的坦克蜂拥而至,而红军的步兵紧密地伴随着坦克,让只有炸药包和燃烧瓶的芬兰坦克突击队无能为力。
晚上7点50分,芬兰第5师师长伊萨克森(Isakson)上校报告奥奎斯特将军:“完了,他们已经突破了。”
结果让芬兰人没有想到的是,苏联红军在突入几公里后,又停了下来。如果梅列茨科夫的第7集团军开足马力,可以一路杀到芬兰军队的第二道防线。这中间芬兰人甚至连野战工事都没有准备好,而地形又十分有利于红军的机械化部队,一片开阔的、几乎没有树木的荒原,芬兰的坦克突击队连找个掩护都难。
绝望的芬兰人把维普里公民卫队营都顶了上来,这个营的兵大都是高中学生,连兵役都没有服过。就在前一天,芬兰指挥部还明令禁止把他们派上第一线。
明明大胜唾手可得,红军为什么不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呢?一个月来的惨痛教训,让苏联红军对芬兰白军的作战能力十分忌惮,因此这一次红军要稳扎稳打,要组织由支援步兵、战斗工兵和坦克旅组成的特别机动部队,来继续进攻。因为部队组织需要时间,所以红军暂时停了下来。
其实即便没有这样的特别机动部队,第7集团军的坦克部队如果大胆穿插的话,在芬兰军队重新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前,就能取得更大的突破。真要那么做,芬兰第2军的整体防御就要崩溃,拿下赫尔辛基就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趁着苏联人又停顿下来,芬兰人赶紧利用这有限的时间,重新组织部队进行防御。
等苏联组织好由巴拉诺夫(Baranov)上校指挥的特别机动部队,已经是2月14日了。
2月13日在战线的其它地方,虽然苏联红军攻势很盛,投入的人力物力资源巨大,但不论是从曼纳海姆防线两侧进行的包抄,还是正面的进攻,都被芬兰军队打退。
2月14日晚上曼纳海姆赶到前线,跟奥奎斯特和奥斯特曼将军开了个会,认为前沿阵地已经无法恢复,决定第2军后撤到第二道防线。第二道防线由于靠近维普里,又叫“V 线”。
撤退的命令下来了,芬兰军队边打边撤,紧邻拉德地区的苏马村也被放弃了。
苏联红军重点进攻拉德地区的时候,一直没有忘记苏马村,并且在拿下之前就早早地宣布占领了苏马,随后被芬兰人用事实打脸。感到丢脸的大领导把梅列茨科夫和沃罗诺夫(Voronov)叫到莫斯科去挨训,沃罗诺夫解释说:“第7集团军的报告里没有提到拿下那里”,意思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们汇报错了。
2月15日,沃罗诺夫亲眼看到苏军的大炮、坦克和两个步兵师“占领”了苏马,赶紧向上级汇报,但这次上级不信了。电话里伏罗希洛夫同志问梅列茨科夫同志是真的吗?沃罗诺夫旁边赶紧说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15日苏联红军第7集团军终于决定继续前进,阻挡他们的只有芬兰残破不全的第14步兵团、两个没有反坦克炮的“坦克突击队”连和那个维普里公民卫队营的一个连。下午,巴拉诺夫上校的机动部队冲破芬兰这条细细的防线夺取了拉德。芬兰人损失惨重,尤其是那些来自维普里的男孩们。
红军第7集团军面前门户再次大开,巴拉诺夫的面前,只有刚从第三军第62步兵团紧急驰援过来的一个营。不过红军在遭遇微弱抵抗后,又停了下来,显然红军对芬兰白军依然心存忌惮。
就在巴拉诺夫的机动部队攻入拉德一个小时后,下午3点50分,曼纳海姆元帅命令奥斯特曼将军把整个芬兰第2军撤到V线。芬兰军队按计划开始向后撤去,有的部队撤得比较顺利,有的由于当面敌军压力太大,坚持到晚上,才脱离接触撤向第二道防线。
芬兰军队能够有计划有步骤地退到第二道防线,还要感谢苏联红军突破后没有大胆穿插,否则芬兰军队甚至来不及在这条防线上布防。不过即便退到了这条V线,芬兰军队能否站得住脚跟依然是一个未知数。
有些地段V线的预设阵地过去是曼纳海姆防线的主阵地,比后来的前沿阵地要强,那些地方的前沿阵地是动员后,决定把前沿位置往前推几公里的时候新修的。另外一些地段就不行了,像靠近维普里的那段,战前才刚刚开始修,有些地方连铁丝网都不全。
苏联红军继续缓慢推进,2月16日下午,经过三小时的激烈战斗,巴拉诺夫的机动部队占领卡马拉(Kamara)车站,随后又是向两边扩大突破口,而不是继续向前。
2月17日早上,几乎所有第一道防线上的芬兰军队,都撤到了V线。苏军步步逼近,第123师17日在胡莫拉(Huumola)附近逼近V线。
几天的激战中中,双方都伤亡惨重。仅伊萨克森上校的芬兰第5师,就损失了将近 800人。阻击巴拉诺夫的突击群进攻卡马拉车站的第62步兵团的那个营损失尤为惨重,被迫撤到防线后面进行休整。而与此同时,第7集团军的一些红军部队认为芬兰军队在溃败,又从过度谨慎改回过去的鲁莽进攻,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就以密集队形向前冲锋,也忘记了步坦协同,再次付出巨大代价。
铁木辛哥同志迅速发现了这个问题,2月21日下令第7集团军全线停止进攻,把主攻部队撤下去休整,重新调集新的部队准备下一阶段的进攻。
地峡西部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格伦达尔同志的第13集团军保持着对曼纳海姆防线东段的压力。虽然没有取得像西段一样的重大突破,但同样也给芬兰军队造成了很大损失。
失去第一道防线让芬兰后方人心惶惶,曼纳海姆赶紧派鲁道夫·瓦尔登将军,前去报告卡利奥总统和里蒂总理,说是他下的命令主动撤到V线。
为了鼓舞士气,17日曼纳海姆元帅向驻守地峡的堪纳斯集团军发表讲话,说“敌军终将会在我们新的防御阵地前,碰得头破血流”,讲话以“愿我们对最后胜利的信心坚定不移”结束。
不过话虽这么说,曼纳海姆实际上没有那么自信,他派尼提拉(Nihtila)中校直接下到第2军前线的各个团,去搜集第一线信息,了解情况。
苏联红军突破了曼纳海姆防线,把芬兰军队压迫到第二道防线,接下来红军将如何行动呢?请看下篇《拉多加湖以北》。
全部请见:
冬季战争 01 – 夹缝中的芬兰 冬季战争 02 – 苏联同志的具体问题
冬季战争 03 – 去莫斯科谈判 冬季战争 04 – 再去莫斯科谈判
冬季战争 05 – 红军发言了 冬季战争 06 – 弱小的芬兰
冬季战争 11 – 曼纳海姆防线 冬季战争 12 – 遥远的北方
冬季战争 15 – 战线稳定下来 冬季战争 16 – 大莫蒂
冬季战争 17 – 准备进攻 冬季战争 18 – 卡累利阿地峡
看来历史上苏联打仗是一如既往的伤亡惨重,但每次都是惨胜。
是,不论俄国还是苏联,都是靠人力压倒对方,一旦没有了这方面优势,结果就难说了。